旧梦集—雪乡2

李嘉陵和路蒙同时低头看了彼此，这一次谁都没有移开目光，突然李嘉陵俯身低头，迅速的在路蒙嘴唇上亲了一下，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抬头看烟花。路蒙怔住了，一时间呆在原地没动，但是脸上逐渐露出笑容，刚好天上又是一个光球炸了开来，“啪”的一声，满天的花朵。

“别光看了，咱们也去放吧。”林岚说着往学校里走去。

几个人把前几天买的烟花拿到了操场上，老谢点了一根烟点燃了引线，一个个光球冲上了天空。烟花的声音很大，路蒙有点害怕，用手捂住了耳朵往后缩着，李嘉陵伸出双手放在了路蒙捂住耳朵的双手上，帮她取暖，也帮她捂耳朵。

剩下的三个人同时被惊呆了，林岚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你们....”

老谢也在旁边“好啊，你小子不显山不露水的....”

倒是陆昊宇难得的没有说话，路蒙和李嘉陵也都没有说话，任由他们调笑。接下来的日子两个人开始了没羞没臊的恋爱。因为剩下的几个人都是单身，所以两个人成了大家的重点打击对象，每次李嘉陵都是一伸手把路蒙拽到身后“冲我来，别欺负我家蒙蒙。”几个人更是被这个架势气倒，紧接着进行一番无用的挖苦。

过完年天气逐渐暖和起来，有的时候房檐上甚至会滴水。几个人也订好了回家的车票，李嘉陵并不和大家一起走，他寒假都没怎么在家待，等他们走了要回家陪爸爸妈妈几天。

要走的前几个晚上正赶上了十五，除了春节以外最热闹的也就要数十五了，这里的人们在十五的晚上会用柴油掺了木屑点上火，然后一路洒到自家的祖坟去，然后在祖坟上点上灯，回来之后会像过年的时候一样放烟花放鞭炮，他们叫洒灯。妇女和小孩还会步行到河里然后在冰面上滚两圈，再抱一块冰回来，这个叫滚冰，是祈福的，祈祷明年有个好运气。

因为洒灯所以到处都是亮堂堂的，会比过年还热闹上几分。

傍晚的时候下起了大雪，再加上最近天气逐渐变暖，空气里都是潮湿的味道，混着风钻进人的鼻子里。

“快，我看外边有灯亮了，我们去看灯吧？”爱热闹的林岚从天刚擦黑就开始等着了。

“行啊，我也没有看过呢，走吧？”路蒙也附和着。

几个男生也爱凑热闹，这么一说就开始穿好衣服出门去了。村子的一条主路上全是人，基本上每户家里都开始洒灯了，一路上都被火映的亮堂堂的。家家户户的人基本上都出来了站在门口看灯，女人们凑一起聊着天，小孩子们你追我赶的到处跑，男人们则都在认真的洒着灯。

“不是还会滚冰吗？我们去河边吧？”路蒙看到开始有人往河边的方向走了就也想过去了。

“走吧。”李嘉陵拉了她的手就往前走了。

“诶你们看看他俩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啊，都开始不问我们了。”陆昊宇这样说着，紧跟着往前走过去了。

到了河边路蒙发现这边人很多，几乎整个河面上都是人，说说笑笑的声音离很远都能听到，还有小孩提着灯笼，灯笼放着音乐，总之是很热闹。因为附近几个村子都会来这个河里滚冰的，所以人会比较多一点。路蒙没想到会这么多人就跟李嘉陵说“这边人太多了，咱们往前走走去个人少点的地方吧。”

“好。”说着两个人又往前走了。剩下的三个人也紧跟着走了过来。

走了也不知道多远，热闹的声音开始有些听不清了，远远的传过来倒是更显的这里清净。几个人的脚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的响，李嘉陵抓着路蒙的手又紧了点，路蒙的心也荡了起来。

陆昊宇跟上来“你们俩越来越过分了啊。”

老谢和林岚在后面喊“陆昊宇你有点眼里见行不行，赶紧过来吧。”

正说着话李嘉陵突然觉得脚底一空，他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甩开路蒙的手就把她推了开去，紧接着自己就掉到了冰冷的水里。

路蒙突然被摔开也没有反应过来，倒是陆昊宇反应过来拉住路蒙跑了开去。这边河面的冰因为这几天开化有些不结实了，这样动作一大更是咔喳喳的碎了一大片，好在陆昊宇反应快，拉着路蒙就跑到了岸上，老谢和林岚也跑了过来。

路蒙反应了过来就要回去拉李嘉陵，却被陆昊宇拉到了岸边，到了岸边她往回看发现冰上根本看不到李嘉陵的影子了，她着急的就要往河里冲，但是被陆昊宇死死抱住了，几个人都不会游泳，老谢赶紧跑回去叫人帮忙了，林岚在岸边一边喊李嘉陵的名字一边跑来跑去企图找到树枝能把李嘉陵拉上来。

路蒙在陆昊宇怀里死命的挣扎，眼泪流了满脸，着急的大声喊着李嘉陵的名字。她平时说话总是温温和和的，几乎从没用过这么大的声音说过话。可是冰面上看不到人的影子，也听不到李嘉陵的回答。

路蒙不知道是自己挣扎用了太大的力气还是因为喊得太久缺氧了，她觉得自己的意识逐渐恍惚了起来，看周围的一切都像是在梦里一样不真切。她看到老谢匆匆忙忙的带着一些人跑了过来，大家慌乱的又喊又跑，围着河面忙忙乱乱。有人支起了手电筒，有人拿了绳子，有人跳进水里，又有人烧起了火堆，整个河面乱糟糟的一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人把李嘉陵拖了上来，路蒙好像清醒了一点猛的挣脱开陆昊宇的手冲了过去。人们把李嘉陵放在了地上，还有人在按压着他的肚子，路蒙跑了几步跪在了他的身前，在火光中看清了他惨白惨白的脸，像极了这里的雪地，夜晚的雪地，冰冷黑暗，没有一点阳光。

后来的几天路蒙一直像在做梦一样，神情呆滞而且恍惚，不管谁跟她说什么她都没有太大的反应。像李嘉陵这样突然遭遇了事情去世的人这边叫横死，是不让进家门的，李家只好在村口搭了灵堂，村子里的人都过来帮忙，劝李家人节哀。李爸爸红着眼睛忙着接待人处理家中的事情，看不出来多难过，只是有些憔悴。李妈妈也并没有哭，只是呆呆的坐在灵堂前，出神的看着灵堂里的一切。

大家刚来的时候去李家拜访时，两位老人家都还是精精神神的，李爸爸开心的和老谢陆昊宇聊着天，李妈妈也和蔼的对着林岚和路蒙嘘寒问暖。可是短短这几天时间，两个人都迅速的憔悴了下去，像是突然间老了十几岁。

李家人宽厚，并没有责怪他们几个人，可是几个人的心里又怎么能好受。路蒙从灵堂里走出来看到老谢站在边上抽着烟，偷偷的擦着眼泪，她没有过去安慰老谢，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灵堂设在了村子口，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雪地，苍茫空旷。

路蒙想到了第一次见到李嘉陵的时候，那时她才刚上大学，和陆昊宇参加了志愿者社团，夏天的时候就去团里蹭空调。那天她正在吃着一根雪糕，门上的风铃突然响了起来，抬头就看到了李嘉陵，他抱着一只受伤的小狗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干净清澈，像极了冬天里的阳光。“这只小狗在我们宿舍楼下捡到的，好像刚生出来，宿舍不让养，我就送到你们这来了。”

路蒙把雪糕塞给了陆昊宇赶紧站起来“好的，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帮你登记。”

“李嘉陵，嘉陵江的嘉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