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度·贺兰山副刊｜万物萌动，愿所有的美好，从这个春天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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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 记

黄河路上的白杨树

□田丰芳（宁夏银川）

一个晴朗温暖的冬日午后，开车自西向东穿行在黄河路上。过了通达街，路两旁的白杨树密集起来，阳光将成排的白杨投影到马路上，那长长的笔直的树影仿佛钢琴上的黑白琴键，我的小车子像一个小音符，欢快地滑过这些琴键，奏响了一段轻松惬意的小曲子。

光影闪烁，在眼前交织，脑海中闪过几帧画面，像一些纪录片。下午的交通电台是温柔的女生在聊一些音乐歌曲，是纪录片的画外音。心扉在午后的黄河路上，在黄河路上这些高大安稳的白杨树下，渐渐打开。允许微风，阳光，允许身边的车流，允许车上的人儿，允许路边的行人，允许在杨树影子里穿梭而过的电动车们，一点点进来，充斥着心房。

想起某个秋天，黄河路上寂寞的白杨树。叶子的颜色过渡得那么美，深绿、浅绿、秋香绿、赭黄、橙黄。美丽的叶子孤独地一片片飘落，在秋风中缓缓旋转落地堆积。疾驰而过的车，卷起落叶，将它们抛向半空，一阵风吹来，它们四散飘洒，落在我的车窗上，片刻停留，又被风吹走。道路宽阔，秋高气爽，可那一排排白杨树是那么的落寞，在夕阳下排着队诉说着孤单。

由东向西，过了正源街，解放路就变成了黄河路了。夏天，我骑着单车从西门桥头下来，最喜欢刚进入黄河路的那一小段自行车道。三十多年的白杨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骑行在这段林荫路上，轻轻捏下车铃铛，清脆的铃铛声轻响在耳边，好像回到了青葱岁月的校园。前面正走着一个穿着简单白T恤碎花长裙白球鞋的女孩，苗条的背影，是某个人的初恋。因为这些像老爷爷般慈爱的白杨树，这成片成片的绿荫，短短一段路有了沧桑，一个欲语还休的场景，停留在树荫下的每个人都是有故事的人。

有时午休，我会趴在窗户那儿看那些白杨树。盛夏的白杨树，树叶在骄阳下翻转出银色的光芒，风从树梢头掠过，那一片银色忽明忽暗，远远地，像在说悄悄话，要是不爱听，就翻过去一个白眼。七八月的正午，天空蓝到发白，是被炎热灼烧过的白。可是那些白杨树一点也不怕热，随着夏日的风摇摆，愉快地闪着银光，窃窃私语。要是我能飞到树梢那儿去，是不是可以听见它们的声音呢，BlingBling的。

黄河路上的白杨树，湖滨路、文化路上的槐树，上海路上的白蜡树，这些树，就是城市的灵魂啊。还有小区里面的柳树，在春天你不知道的一天悄悄抽出嫩绿的芽儿。我在树下晒太阳看书的时候，四月的春风轻轻翻动着书页，那些柔软的柳条儿，在书页上拂过来拂过去。它们和我一起在读约翰·伯格的《本托的素描簿》，“今年秋天，上浆李子大获丰收。有些果树的枝干甚至不堪重负，应声折断。”这清淡甘甜的文字，和那些绿荫，那些飘落的秋叶，那些一直默默站立在城市里的各种各样的树，形成了一道安全的屏障，守护着一颗颗微小敏感的心灵。



罗军/摄

季 节

早春二月

□乔金敏（安徽六安）

农谚曰：“打春三日，百草回芽。”岂止百草，可以说身边的万事万物都感知到春的气息了。那春天的脚步，说快也快，说慢也慢。草木一春，仿佛人生一世。

二月的春，步调是缓缓的。正月刚过完，人们也刚从新春佳节的喜庆中回过神，犹如刚立春时的万物，有的或许一梦醒来心欢喜，终于盼到春立头，却不敢轻易出头；有的或许睡眼惺忪又入梦。多年等春的经验告诉自己，别着急，反正春天已经来临，开花不过是迟早的事。况且二月的春天还是稚嫩的，脆弱的，它们顶多算作“萌”，如古诗云“柳绿才黄半未匀”。确是这样的，听那鸟鸣，略比冬天多出几声，天气暖和一点的话，布谷就时不时在窗外催种着；看那池塘里的春水，被东风吹皱了些，像我的鱼尾纹似的；背负迎春使命的迎春花自然按捺不住激动喜悦的心，鹅黄色的小嘴如米粒大小。若是在乡下，我真担心被母亲的芦花公鸡、小黑母鸡啄食掉了。最令我高兴的是，去年被埋在阳台花盆里的风信子，为作此文，我特地查看了一下，呀！那望似形容枯槁的风信子，已探出小小的绿脑袋了，真真名副其实啊！感谢言而有信的风信子，感谢言而有信的东南风。细想一下，大自然什么时候骗过人类呢？除非遭到人类的改造和掠夺而使之面目全非，然其性灵犹在。

与其说二月的春是缓慢的，倒不如说是试探的。早春的二月，总是步步为营地在大地上行进着，从不鲁莽行事。就像我面对或高或低的气温，不敢轻易脱下羽绒服，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事我是不干的。母亲早就说过“春要捂，秋要冻”。老母亲就像老黄历啊，让我一生受用。其实，春天何尝不是万物的母亲呢？为母的怎能忍心，让初生的万物一出世就遇“倒春寒”的打击，“春光追撵残冬笑。”所以，只有缓缓向前推进，直至春暖花开。

当然，二月里让我欢喜赞叹的，还有春梅。“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我敢这么说，春梅就是春天的开路先锋，就是春天的女英雄。任凭春寒料峭，她照样若无其事地散她的叶，开她的花，把一树一树大红、浅红、粉白的花，开给天堂，开给大地，开给人间看。我所居住的小城外，就有一个数百亩的梅园，是附近的一个村子开发栽种的。每年正月梅花绽放的时候，仿佛春天的栅栏一下子就被提前打开了。方圆百里的人们，开车的、搭公交的、步行的……不约而同赶向梅园。看梅、赏梅、折梅、摄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做抖音，刷视频，晒朋友圈……忙得不亦乐乎。

犹如一首歌所唱的，城里不知季节的变幻。或许早春的梅，就是城里人盼春而乐此不疲之所在。乡间就不同了。那田野上，一畦畦的油菜和冬麦，此时差不多已蹿起老高，只待春风再来几个回合，就绿茵茵一片，金黄黄一地了。踏青吧、郊游吧、赏春吧，熬了一冬的城里的人们！而我的父亲可没有这份闲情，他得准备春耕了。把生了锈的农具比如犁铧、铁锹、锄头等擦得更明亮些，把现代化的机械如手扶拖拉机、播种机、联合收割机等调试一下，万事俱备，只欠那东风。而我的母亲，则是教我们如何“吃春”。在二月，暂时还吃不上自然生长的香椿头，那就吃春卷、春饼、春渣吧。我最喜欢吃春卷了，割一小把鲜嫩的春韭，切碎；绞几两瘦肉，拌匀；母亲还喜欢摊几片薄薄的蛋皮，以及粉条还有佐料什么的，将这几种食材放在一起做春卷的馅，再用小火炸一下，那鲜，那香，那脆，那金黄……不吃都醉了。至于春渣，不外乎就是渣肉或渣鹅，与其他三季的渣菜没有什么不同，可是不知为什么，放在春天就别有一番风味。

或许这就是初春的神奇吧！在二月，一切都是萌动的，新生的，万物初始的样子，春水初生，春林初盛，美得像你的我的初恋和乡愁。唯愿所有的美好，从春天开始。



罗军/摄

诗语

春日酥软（外一首）

□王优（四川蓬安）

春日酥软

我把期待揉进小小的泥丸

某日醒来

惊喜亮晶晶悬在叶尖

我在春风里游荡

啜饮季节的鲜美香甜

蒲公英酝酿着孤身远行

春风把苍耳缀上牧人的帽檐

白的紫的蝴蝶

赐予青豆苗绝美的王冠

车前子，三月兰

梨花词里，蜜蜂轻弹一曲江南

菜花纷飞如雨

金色的忧伤涂满我的衣衫

去年的看花人

今春又徘徊在哪一朵花前



罗军/摄

有你的春天

要有诗的庄，要有词的艳

想来想去，所有美好之辞

都不宜写上春日诗笺

一枝梨花，一枚青草

便是最美的邀请函

蜂飞来，蝶飞来

画眉拨动花影中的琴弦

阳光把白云铺上蓝天

如果，恰好你在

恰好提着一篮春光

摇摇走过波光潋滟的河岸

这春天，才真如我所愿

草木知春



罗军/摄

贺 兰 山 文 艺 副 刊

编辑｜蔡廷

值班主任｜李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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